一只鸟就有一个精彩的故事。我没想到这些精彩的故事和精美图片是一个退休老人,跋山涉水,风餐露宿,历经千辛万苦奉献给人们的视觉盛宴和精神美味。
我很敬重的老领导林俊礼退休以后要拍汉江水鸟,起初我没太在意,不就是拍摄鸟嘛,有时间了到汉江边转转,有机会了就拍拍,多简单的呀。
后来经常听他谈拍汉江水鸟的酸甜苦辣,谈保护汉江水鸟的独到见解,谈汉江水鸟的多样性。说起来简单,真正做起来是很难的。他用了260多天时间,驱车2万多公里,徒步1200多公里,走访群众7800多人,拍了100多种78600多张汉江水鸟的照片,现在准备请专家对拍的水鸟进行鉴定,然后出书,办展览,再谋划建设汉江水鸟保护站,等等,总之有一系列的想法,准备甩开膀子大干一场。我一下子懵了,心里也生疑问,真的吗?
是真的,他拍的水鸟经我省著名鸟类学家和爱鸟人士鉴定有112种,其中红胸秋沙鸭、斑脸海番鸭、角鸊鷉、黑腹滨鹬4种为陕西鸟类新记录,国家一类保护鸟4种、二类6种,陕西省重点保护鸟11种,有重要科研价值的84种。书稿基本完成,巡回展览于2017年1月6日开始展出,汉江水鸟保护站建设项目正在申报……我不得不更加敬佩了,也被一种强大的精神力量感动着。
这是一件多么有意义的事呀。现在生态问题依然是我们甚至是世界性的问题,而随着物质条件的极大改善,人们对生态环境的要求越来越高。鸟对环境的依赖性很强,动植物生存现状就是环境好坏的晴雨表,生态环境恶化了,动植物就是会减少或灭绝,能在汉江水域拍到这么多鸟儿,充分说明汉江生态环境保护得很好。
汉江是长江最大的支流,是我们的母亲河,发源于汉中宁强,在安康市流经343公里,在武汉市汉口龙王庙汇入长江,全长1577公里,流域面积近16万平方公里。就是这样一条伟大的奔流不息的汉江,养育了千千万万勤劳质朴的子民,他们与这里鸟儿、草木、水土相依相伴。特别是在南水北调的历史背景下,千里江汉更加清晰地进入了全国人民的视野。因为,优质的水是人类最宝贵的资源。
按理说,他退休后可以好好地享受天伦之乐,旅游呀、带孙子呀,却偏偏干起了这个活。我是个摄影爱好者,也知道摄影的辛酸,没想到他却坚持做得这么好。有位摄影家说,一些专门从事摄影的拍了一辈子,还不如他一个退休老同志做的好。是呀,摄影家有好技术,有很深厚的理论,但拍的可能是风景、人物、动物之类的,而没有选好一个专题,恰恰这一点他做到了。
听他讲,他不是心血来潮,是经过认真思考和充分准备才做这件事的。他查阅了几十种资料,了解和掌握水鸟的识别特征、栖息环境、生活习性等;他先后到北京、西安等高等院校拜师求教;他还广泛走访群众,收集各方面信息,选定观测点,等等。是各方面准备充分,并非一日之功呀。
同在蓝天下,人鸟共家园。鸟是人类最亲密的朋友,爱鸟是每个人的责任,保护鸟就是保护我们自己。他不仅爱鸟,而且用最好的方式做了一件别人没有做或想做没有做到的事。也得到了我省著名研究鸟类专家的高度评价:出一本图文并茂的陕西汉江水鸟专著,在我省还是第一人。
最关键的是这些鸟都是他自己实地拍摄的。我们可以想象,在久久地等待守候之后,在不断的绝望之后,突然一只鸟或一群鸟划过江面,向远方飞去,就在这时,他不停地按下快门,鸟儿的千姿百媚就定格在他的相机里了。
到现在我还是有点想不通,一个当过教育局长、政协副主席、政府咨询的领导干部,退休后怎么就这么疯狂地爱上鸟了。我理解,也许是因为是对在自然、对生活的热爱,就用这种方式告诉我们,要爱护鸟,唤起更多的人保护环境,让我们生存的环境更加美好。
暂且不说拍摄的艺术成就,单就拍了这么多的鸟这么多照片,个中的艰辛只有他体味最深。火热夏天,出门就是一身汗,他却能在烈日下一等就是几个小时;寒冷冬日,在野外拍摄,手冻僵了,脸冻痛了,还经常空手而归;有时候为了近距离拍摄,他还要钻进荆棘藤蔓之中,手被划破,衣服被划破,一个年过花甲的老人,有这样的坚守,完全是一种使命在支撑,是一种精神在支撑,精神的力量是多么强大呀。
有一天,我们路过西城阁,他突然让我停车,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到江边,他看到一只鸟,可能是以前没拍到的,只可惜没带相机。上车后,我开玩笑,老领导走火入魔了。他却说,有些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一错过就是一年或更长时间。在他的脑子里,只有鸟。
谈起拍鸟,他兴奋不已,滔滔不绝。他说在有一次在月河边拍鸟,由于高度集中,没有太注意脚下,要不是别人拉得快,差一点就掉进河里去了。这不是无独有偶,而是经常发生的。
有一次,他在汉中西乡境内拍摄,在一个农家乐吃饭的时候,他问老板,这一带有什么鸟吗?这话被在一边吃饭的客人听到了,那客人接话说,我们在枣园湖钓鱼的时候看到一种鸟,像鸳鸯,不过路程有点远。在他的一再请求下,那人带他们来到20多公里外的枣园湖。经过几个小时守候,还真拍到了鸳鸯。他就是这样的执着,这样的投入,真可谓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呀。
我们在一起交流的时候,他给我讲:白天拍了很多照片,晚上回来要看要选,要查资料,要认真对比,有很多事要做,不是拍了就完事了。是呀,从7万多张照片里选出100多张,谈何容易。
有一天晚上,他给我发来彩信,是两只水鸟,好看之极,他说疑似是新鸟种,请各方面鉴定,后来经省上的专家鉴定确认,是两种不同鸟杂交的产物。
一个人要想干成一件事,最重要的就是坚持。而一个60多岁的老人想干成一件事,不光靠坚持,还要克服精力体力等多方面影响。他为汉江水鸟的普查、研究、保护做了一件功德无量的大事,为进一步加强汉江生态保护提供了大量素材,这些素材是他用心血和汗水换来的,我们要倍加珍惜。
年过花甲才学艺,而今迈步从头越。我相信,随着汉江流域生态环境的改善,将会吸引更多的鸟儿在这里繁衍生息,他还会拍到更多的汉江水鸟。那个时候,清清江水、蓝天白云、微风轻拂,群鸟时而翻飞、时而嬉戏枝头,置身其中,那将是一种多么美妙的享受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