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步在富家河畔,岸边的柳枝随风起舞,芦苇荡里不时有白鹭飞出飞进,波光粼粼的水面此起彼伏,远处青山连绵,近处哗啦啦的水声淹没了整座城市的喧嚣,我的心宁静而遥远。
我的闺蜜叫娜娜,与我同年,却比我小上几个月,她有对双胞胎弟弟,一个叫文,一个叫武。我们一起玩了无数次,还是傻傻分不清。实在有需要,也顾不得谁文谁武,就只叫——文武,谁答应了就算谁。
娜娜的家就在富家河的东侧,出了后门就是河堤,那时候她家条件比较差,住的是我们村里仅剩的三家土坯房其中的一间。春暖花开的时候,小蜜蜂们会在房屋的外墙上安了很多“小家”,我们会找来白糖,用筷子沾上水再沾上糖粒,小心翼翼的在一个一个洞口涂上,等蜜蜂出来的时候一抓一个准。最后,放入早已准备好的玻璃瓶中,煞有介事的等待着这些蜜蜂能给我们产出香甜的蜂蜜。
这个游戏我们屡战屡败,可是还屡败屡战,乐此不疲。但这还不是最有意思的,最最让人记忆犹新,有成就感的其实是在河里抓河蟹。
夏日里的白天总是很漫长,写完作业后最期待的时刻就是在夕阳即将落山的时候去河里抓螃蟹。我们会提前准备好一切所需要的工具,在娜娜的吩咐下,文和武一个背上小竹篓,一个拿上小竹棍,我们一行四人挽起裤管就下了河。凡是能看见石头缝里吐泡泡,八成就能抓到螃蟹。那时候的河水很清澈,水质也很好。我们常常在玩的最尽兴的时候,干渴的随手捧上一捧河水,咕咚咕咚就灌进胃里,既解了渴,又充了饥。一个下午的时间,小拳头大小的螃蟹已经抓了满满的一背篓。回到家,一股脑的倒进盆里,用刷子刷干净,油炸或者水煮,堪称人间美味。
河里的鱼最肥美的时刻当属秋季,凭我们几个的技能和体力是万万别想抓到的。这时候我们就会缠着娜娜那个只大她五岁的小叔,求着他带我们去网鱼,只要他答应了,那么抓到鱼就一点也不稀奇了。娜娜的小叔从小在富家河边长大,水性一流,钓鱼、网鱼无所不能,后来学习比较忙了,就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了学业上。他总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话少还不苟言笑,文和武在他面前那叫一个服帖。他带上自制的鱼网,独家配方的鱼饵走在最前面,我们几个一言不发的跟在他身后。直到走到一颗百年的柳树下,才妥善安放网兜和鱼饵。小叔喜欢看书,一切准备工作就绪,他就坐在树下自顾自的看书了。时间差不多的时候,就叫文武过来收网,每回都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随着年岁的渐长,我和娜娜的乐趣已经不再是抓蜜蜂、螃蟹之类的了。在富家河的对面,有个令我们向往的集市——汪台。
那时候富家河上没有桥,寒冬腊月里想过河去汪台,就只能脱掉鞋袜趟过去。后来有村民自发的在河中央架起了几块水泥预制板,也算是暂时解决掉渡河的困难,在我和娜娜的心里着实高兴了好一阵儿。因为我们从此就可以毫无阻碍的在家和汪台集市上自由的来回穿梭了。五颜六色的头绳、可爱的小发卡、漂亮的连衣裙、彩色的气球、烤红薯、炸油糕、炸麻花、料花糖以及香气扑鼻的咖啡色的红苕糖深深的吸引着我们,手上有五毛钱,我们也都能计划着买到自己最想要的东西,而因此开心上好几天。大多数的时候没钱买,仅仅去集市上逛逛,饱饱眼福,也是极其开心的美事了。时至今日,当我翻开家里的小铁盒子,里面还安然的躺着我和娜娜一人一支的红色发卡。
后来的很多年,每当我回到老家,都会有意无意的去看看那条陪伴我长大的母亲河。可我再也没有见过娜娜和他的弟弟们,听说他们的老房子后来拆了,新家好像安在了五里镇上。
周日,阳光正好。我挽起父亲的手臂,牵着女儿的小手,踱步到来到富家河畔。野鸭子在水里嬉戏,大黄牛在浅滩满足地游走,岸边各色的鹅卵石闪闪的发出耀眼的光芒,河中心有几个小男生正手持竹竿,撵的撵,堵的堵,网的网,想尽办法抓小鱼……
陪女儿在河边捡她喜欢的石头,伸出手感受一下那河水的温度,抬头看向水的尽头,余光中又出现了我和娜娜手牵着手追着那永远也追不上的倒影,我想那倒影的尽头处,会不会奇迹般的出现那个令我朝思暮想的亭亭玉立的美少女呢?